莫言文学艺术馆坐落在莫言家乡高密市东北乡。莫言文学艺术馆内收集展示了莫言的大量手稿、各种中外文版图书,所获各种奖项的奖杯、证书以及与莫言创作生活相关的诸多实物;同时,也将成为融展览展示、创作交流、学术研讨为一体的公共文化服务平台。
莫言先生为中国文学走向世界,作出了重要贡献。近年来,莫言先生重视家乡文化建设,助推高密培育起“一镇一主题”乡村节会,推出了“红高粱”“九儿”等特色文化品牌,高密市连续三届被评为山东省文化强省建设先进市。(文宋建春李秉禅)
我生在山东省高密县大栏乡平安村里,一直长到二十岁才离开。故乡——农村留给我的印象,是我创作的源泉,也是动力。
每年的麦收季节,是我记忆中十分愉快的季节。这季节遍地金黄,为了抢时间,男劳力们披着星星下地,早饭送到地里吃。各家都把去年残存的一点点小麦磨了,擀饼蒸馒头,犒劳镰刀。我十三岁那年,第一次告别了拾麦穗的儿童队伍,提着镰刀,加入了割麦的行列。我的镰刀是爷爷亲手帮我磨的,磨得非常快,吹毛立断。我信心百倍地提着快镰,头顶着幽蓝夜空上的繁华星斗,跟随着大人们走进散发着麦香的田野,心情兴奋,似初次上阵的新兵。
我还记得周围的滚水中露着一些青色的男人头颅,那些漆黑的眼睛在蒸气中眨动着。谟贤,怎么了?我记得他们很尊敬地叫着大哥的学名问。大哥那时正在夏庄镇念高级中学,是村里唯一的中学生,受着村民们的尊重。
大队长昂着头,瞪着眼,像哪吒一样,风风火火地滚过来,冲着那些杀树的男人破口大骂:“磨洋工吗?十几个整劳力,一天杀不倒一棵树,要你们干什么?都给我滚起来,杀。”
大队长猫着腰走到树下,转着圈看了看,说:“断是断了,就是树头重,压住了。找绳子,拴住树杈子,拉,一拉准保就倒了。”杀树的人们大眼瞪着小眼,懒洋洋地,没有一个想动。大队长瞪着眼,大声吆喝:“想让我拔你们的白旗吗?孙二,你去大车棚里拿绳子。”孙二黏黏糊糊地说:“大队长,天就要黑了,黑灯瞎火的,砸着人就不是玩的。”大队长道:“胡说,放着它立一夜,不是又长到一块儿去了嘛!别给我蘑菇,快去。”
我爷爷原先是痛恨杀树者的,在斧锯声中骂不绝口。事发后,他叼着那支红铜嘴儿、青铜管儿、黄铜锅儿的全铜烟袋,一锅连一锅抽烟,脸青着,一句话也不说。
近年来,莫言先生重视家乡文化建设,培育起“一镇一主题”乡村节会。高密市文化底蕴深厚,先后被确定为中国文旅融合发展名县、中国民间文化艺术之乡、中国扑灰年画之乡、中国楹联文化城市、中国诗歌之乡。
树冠渐渐秃下去,几个小时后,终于见了地皮,把树下的*活人拖出来,抬到卫生所里去。满地都是血。人终于散得不多了,大队长提着马灯,呆呆地站在那儿,像根木桩子一样。
启用活动上,中国作协*组*张宏森等揭牌,著名作家冯骥才致辞,*师范大学教授、国际写作中心主任莫言发表讲话。
“放*!”大队长骂道,“听说过狐狸成精,没听说过柳树成精。不倒?它凭什么不倒?它敢不倒!我给你们轰它一*,压压邪气!”说着,他把肩上的鸟*悠下来,端在手里,喝一声:“小孩子闪开点!”然后,举*单眼瞄瞄准,说:“我可是要搂火喽!”随着一钩扳机,一股小小的黄烟从*机那儿冒起来,紧接着一溜火光蹿出*管,震天动地一声响,一大团铁砂子打在树干上,掏出了拳头大小一个窟窿。大树抖了抖,依然不倒。
大哥说:掉到圈里了,差点淹死!我记得那些男人笑嘻嘻地问我:屎汤子什么味道?好喝不好喝?大哥往我的头上抹了很多肥皂,肥皂泡沫杀得我睁不开眼睛。我闻到了肥皂味儿、鱼汤味儿、臭大粪味儿。
先是围观的婆婆妈妈们尖声叫起来,继而是大队长尖着嗓子沿大街来回跑动着喊叫:“救人——救人——”附近土高炉那儿正在砸锅熬铁的人乱纷纷跑来,七嘴八舌地问:“人在哪儿?人在哪儿?”
大队长命人上树挂绳,没人敢上。张三说腿痛,李四说腰痛,王一说眼神不济,都不愿上树,用*筒子戳着腚也不上。大队长无奈、皱着眉头想了个偷巧的法子,用绳子绑了一块砖头,往树杈上抛,三抛两抛,竟然成功了。拉紧了绳,大队长喊着号子,一、二、三,拉——说时迟那时快,只听得嘎吱嘎吱几声巨响,大树缓缓倾斜过来,有人喊了一声:“不好!”
有话要说...